狄仁杰X李元芳by霁月
很多年前,长安城还不是那个长安。
没有女帝殚精竭虑营造出的欣欣向荣,只有侠客,佣兵,刀口舔血的人们在着南北交汇的混乱之地谋求着自己生存的意义。
行道间说不上有序,沿街里,不乏人问津的小摊现得这座小城多了几分热乎。玉面锦衣的一人从人群间穿过,乍看下定觉得这是位离家出游的公子,只是在这杀伐不断的混乱之地,没有力量的美好,必将受到觊觎。
贪婪的佣兵抬起原本垂下的头颅,目光未至下颌,却是听到了禁忌般的催命铃音。声音微小,却不乏穿透力,细看不难发现,其来源只是那少年身侧的一串暗镖。冷汗在额间滑落,贪婪者明白了自己觊觎的是怎样的危险人物,肌肉紧绷着却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弹。直到那人远去,佣兵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既而又庆幸,自己没有被那位大人看在眼里。
不明情况的商贾看着有些虚弱的佣兵,调笑着,“莫不是被那俊俏少年的样貌迷住了心窍。”
佣兵转眼对视上了商人,从原本的惊慌换成了对无知者的鄙夷,“那位大人,是佣兵中仅次于龙的传说,看在老板你还算厚道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绝对不要对那位不敬,绝对不要与之为敌。”
商人先是被佣兵的严肃模样怔住,而后却也并不当真,毕竟这些生死间行走的男儿总有些神神叨叨的时候,不予争执,只是微微颔首做完了这笔生意。
佣兵似是看出了商人的不信,只是轻叹,转身离开了闹市,“长安的风,怕是要变了……”
长安一游,必遇贵人。狄仁杰念叨着数日前一位云游的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却也并未当真,长安不过是追寻魔种踪迹的必经之路,且留几日也无妨。
天色渐暗,狄仁杰便就近入了一家客栈歇息。夜晚的长安并不繁华,却有着交杂静谧与混乱的异样美感。常年在外的生活使得狄仁杰并不会睡的很沉,窗在风的吹拂下轻微的摆动着,劣质的窗轴却有了些许尖锐的声响。没有生出烦躁,只是起身关起了那徒留残破声响的旧窗,目光透过浓郁的暮色,看向街道里稀疏的几点火光。
蓦的,黑色的影子蹿过火光,向着更深的夜色行进,但是最终的方向,却是客栈旁的一处死胡同。金棕色的眼眸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漆黑的拐角,一只…小老鼠?哼,魔种吗……杀气一闪而过,与一袭青衣一起消失的毫无踪影。吱吖的窗在夜风中摇曳,和涌动的浓云遥相呼应。
充斥着魔种气息的狂犬和那只小老鼠对峙着,两者的眼眸牢牢的盯死了对方,示弱的一方,必将失去先机。显然,魔化的狂犬并没有多少耐心,带着滴落的垂涎扑向了明显娇小的多的少年。狭窄的胡同限制了灵巧的躲避,少年只能堪堪躲开利齿,却无法避免与犬爪交锋。
没有与之对抗的武器,或许有,但也在追逐的路上遗失了。少年不断被血爪所伤,不甘的棕黑色眼眸涌上愤怒,但是,愤怒不能改变结局。算得上巨爪的一击将他结结实实的打到了墙角,已经无计可施了。
“咳,就这样结束,也不坏吧。”少年墨色的眸光被平静覆盖。是了,如果就这样结束,藏头露尾的悲哀,饥寒交迫的困苦,也都会随之离去吧。没有绝望,没有留念,凌空而近的巨爪也变得微不足道。
破空声响过,平静的眼眸不由瞪大了几分。数枚小巧的暗镖将袭来的巨犬牢牢钉死在了墙壁上,那一刻少年仿佛看到了月亮。但云幕并未散去,那不是月亮,一双深邃的明眸。下一刻,清冷的声音透入了少年的脑海,驱散了一切念想,如同声音的主人成为了自己的主宰,“不许死。”
声音很冷,但少年却觉得自己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仿佛被点燃了。那人就像是天神,强硬的打开了阴霾的云雾,眼眶上渐渐感受到温热的湿润。
呵,真是没用的自己呢,少年这样在内心自嘲着。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自己心灵的温度了呢?
本已经侧眼蔑视着不自量力挣扎的魔犬的狄仁杰,余光间却睹到了少年无声的哭泣。蓦然里,狄仁杰觉得他也许还只是个孩子,不是什么魔鬼,更不是自己达成目标的工具。但这样的思想不肖片刻便被抛至一旁,从自己观战的那一刻开始,少年就注定要成为唤醒魔种的祭品。狄仁杰无比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即使会后悔,但决定永远不会动摇。一切是早已决定好了的,现在,这个孩子已经是自己的了,冷冽的气势又散发出了几分,所以觊觎他的一切都必须付出代价。看了看少年仍旧有些无光的眼眸,狄仁杰放下了一旁无法挣脱束缚的魔犬,垂首对上了他的眼睛,有些碍眼呢…微微蹙眉对少年此时的状态表达不满,“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像是骤然紧张了起来,比起方才与魔犬的战斗似乎还要无措,“李……李元芳,大,大人。”
颇冷的俊颜上绽开蛊惑般的微笑,“那么,元芳,”一枚大上许多的飞镖伫立在了李元芳的面前,“拿起他,结束这场闹剧吧。”
李元芳仿佛明白自己被点燃的是什么了了,手指不由的有些颤抖,但那并非恐惧,而是对力量的渴望。再也,不想那样无力了……本能催促着自己,举起飞镖,干脆利落的划开了魔犬的咽喉,直到鲜血喷洒在脸庞上才如梦初醒。真正活着的实感,前所未有的充斥着内心。
“记住我的名字元芳,狄仁杰,今后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包括你的生命,明白了吗?”清冷的语调不像是魔鬼,但却有着相同的诱惑,这也是元芳唯一可以抓住的稻草。
不做过多的思考,也不需要有其他的思量,手掌划过锋锐的镖刃,任鲜血沿着镖面流淌至地面,“我将会是狄大人的所有物,大人所期望的一切,元芳必将竭尽全力,直至死亡,永不背叛。”所以大人,请别让我一个人了。
澄澈的眼神在狄仁杰的眼中有些刺目,他看到这个孩子的无助,而血誓的确立无疑让自己的心防降至了低谷,言语上更是软化了许多,“跟上来吧。”
喜悦的情绪让元芳骤然放松了下来,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疲惫,眼前一片黑暗。狄仁杰听到了身后扑通倒地的声响,不似方才略带些冷酷,却也没有其他的表情,“果然,还是个孩子吗…”
没有介意元芳身上的污垢与血泥,轻轻背起了娇小的身躯向着旅馆归去。这乱世间,像个孩子一样活着,是何等的奢侈呢,也许曾经的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吧。
元芳这一倒就是三天,狄仁杰何尝照顾过他人,不满间总有种拖了个包袱的感觉,可并未对元芳不管不顾,终是好好包扎了伤口,并准备了干净的衣衫。好在两人年纪相仿,个头也只是微有差异,这一切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大人,是要离开长安了吗。”跟在狄仁杰身后的元芳戴着兜帽,有些新奇的询问着。
和三日前的灰暗情绪截然不同,如果不是血誓的触感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完全会以为此时的元芳是另一个人。但狄仁杰不讨厌这样鲜活的感觉,“恩,补给已经完成了。”
“那我们要去哪呢?”
“不知道。”
“会很远吗?”
“可能吧。”
“大人大人,快看,是糖葫芦!”兴奋的动作险些把兜帽下的耳朵也漏了出来,揪了揪狄仁杰的衣角,眼神期盼的看着。
顺着元芳指着的方向,狄仁杰也看到了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但也只是看到了,此时的注意力却是被另一侧有些眼熟的侍童吸引了,递给了元芳些许碎银,“元芳,去买些吃的吧,在这里等我,我有一位故人相邀。”
元芳接过钱便向着糖葫芦摊溜了过去,狄仁杰便转头看向了另一侧,声音冷漠了许多,“何事?”
侍童模样的小生陪着笑脸靠近了些,“狄公子,我家主人邀您到醉欢楼一叙。”
狄仁杰并不想见这小生背后的主人,但没由来的又有一丝希冀,希望那个人能给他一个解释,面色未改却暗自叹了口气,“走吧。”
李元芳没有在其他的摊点流连,买了几串糖葫芦便乖乖候在了狄仁杰说的地方,有些气鼓鼓的咬了一颗山楂,“大人好慢啊……”
与此同时,狄仁杰也见到了那个他一度不再想见到的女人,“陛下今日见我就只为喝茶?”
“怀英,你知道的,我并非有意……”面纱后的女子有些犹豫,若要是侍童还在必将大跌眼镜,这会是那位杀伐果断的女帝吗?
话语被不客气的打断,“若只是如此,恕在下不奉陪了。”
“好,我们不谈此事,”女子也冷静了下来,变回了平静的神色,“我希望,你能够留于此地,为我平定这长安。”
“然后以此处为都,彻底将南北版图收入囊中?”狄仁杰原本就冷冰冰的语调里,不自觉的加入了嘲讽。
“是,正有此意。”带着如同王者般的压迫感,女子毫不避讳的将眼眸盯紧了狄仁杰。
“长安太小,狄某不会久留。”没有畏惧,也没有类似争强好胜的少年人的情感,只是这样宣布了,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狄仁杰缓缓的走下楼去,侍童在其后又匆匆追了上来,“公子,这是主人让我交予您的。”
狄仁杰接过红木的盒子,半开着盒子,看到了其中静静躺着的被密封的妖花,心里明了了许多,这样,就两不相欠了吧,合上盖子,看向还未回去的侍童,“你家主人还说了什么,一并说了吧。”
“主人只说,非死慎用。”侍童忠实的传达了主人的话语。
狄仁杰只是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那是什么花,大概也猜的出来,不再发问,头也不回的走向了不远处已经能依稀看到的元芳的所在。
很多时候,离开的也许真的是回不去了,解释也只是可笑的执着,内心深处兴许是根本不想听这些无谓的言论吧。
“大人!元芳等你老久了!”似是听到了狄仁杰走来的脚步声,李元芳很快的转过脑袋,将还剩两颗的糖葫芦串递到狄仁杰脸旁,一脸殷切的看着,活脱脱像是个揺着尾巴的萨摩耶,“这个山楂很新鲜呢,尝尝吧大人!”
元芳热情的招呼,将狄仁杰的思绪拉回眼前,看着元芳举着的糖葫芦。不过是市井里才有的小玩意,狄仁杰素来是不大提的起兴致的,那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可鬼使神差的,他沉默着咬下了串上的一枚山楂。甜丝丝的糖衣融化在口中,连带着周身有些微寒的气氛都暖和了些,味道似乎也不差?抓住了元芳还未收回的手,又将最后一个山楂咬了下来,不怪总有人喜欢吃,味道不错,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对糖葫芦的味道表示肯定,“恩,不错,”带着转晴的心情,狄仁杰踏上了出城的路,“走吧,元芳。”
喜出望外的表情在狄仁杰给予肯定的那一刻立刻就出现在了元芳的脸上,“大人喜欢当然最好不过了,诶诶,等等我大人。”急急地跟上了已经向城外走去的狄仁杰。
风沙间,双双披上风衣的身影消失在墙垣的尽头。或许,这是一个开始;但,是怎样的开始,这是只有结局懂得的。
新朝元年,女皇武则天登基为帝,当年年末女帝执意迁都,欲落址混乱之地——长安。
“大人,听之前的佣兵说,长安城大不一样了,什么时候再能回去看看呢。”说话的人穿着着轻巧的皮甲,忙活着在天黑前扎起帐篷。
被询问的人正坐在一旁的石块上擦拭着几枚彩色的令牌,“是前些天曹操说的吧,”语调一如往常的冷,但并非推开般的拒绝,“离那个人远一点,他很危险。”
“有大人在,他也不敢做些什么吧,”元芳拍了拍手,看着已经支好的帐篷,“不过大人说了那就听大人的,他说的哪有和大人一起经历的有意思。”
擦拭着令牌的手顿了一下,清冷的俊颜荡起些许笑意,两年如斯,是比起那些道听途说之言有趣的多,“恩。”
“大人,今天我们应该可以一起好好休息一番,方圆数十里没有探查到危险。”此时的两人已经一同进入了帐内,元芳有些开心的说着。
“不必,我今日守夜。”狄仁杰很果断的拒绝了和元芳共处一帐,但看到他有些失望和探寻的目光,无奈的揉了揉比自己略矮些的脑袋,“听到了很多不太舒服的声音吧,好好休息。”
元芳明白的这是大人的温柔,没有推诿,笑容重新挂回了脸庞,“恩,那下次大人一定要好好休息,元芳来守夜,保证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感受着手上还留有的柔软触感,元芳已经进帐了,狄仁杰倚靠着帐的一角坐了下来,喝下些许清酒驱寒。
拒绝元芳的好意,只是因为自己当真是需要好好想想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原本对魔种恨之入骨的自己只把这个人当成了特别的存在。总是难以入眠的夜晚,却能在这个比自己弱小的他身边沉眠。是从那个沾染血腥却依旧能够对自己展露真心的笑容开始的吗?是从自己愿意将随身暗镖赠予他的那时开始的吗?回忆的越多,两年的点点滴滴愈是让自己心乱如麻,或许是更早,但这已经无从想起。狄仁杰自嘲的微微笑着,嘲笑着自己甚至对这样一个孩子般的身体产生了渴望。魔种的气息,已经愈来愈近了,不出几日,那个地方就将出现在眼前,那时,自己还会下得了手吗?
总是冷静干脆的自己也陷入了这样纠结的境地,狄仁杰只余着苦笑,猛灌了一口酒,微弱的呛了一声,“元芳,当真是个特别的人啊……”若是能醉,真希望能再醉一会儿。
后几日的路程平静的有些不像话,日日骚扰的野兽杳无踪迹,时常偶遇的佣兵也纷纷没了踪影,这使得狄仁杰越加感觉复杂,明明已经放缓了进程,可封印的法阵已经近在眼前了。
那件事,还是要做的……可如果失败了,那也没有办法吧。狄仁杰终于为自己开解出了一丝可能,逃避般想着失败后怎样寻找新的办法消灭这个魔种。可是,一切并没有发生。
一切都如同狄仁杰最早策划的那样,寻找到魔种血源的牵绊者,以他的血为引,牵引出已经虚弱的魔种,然后消灭他。元芳一丝不苟的执行了狄仁杰的指示,最终站在了阵眼的位置。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只差最后一步,自己多年的夙愿就将终结,可是代价……
狄仁杰的声音有些喑哑,“元芳,你可以选择……”牙龈咬出了血,却还是用低低的声音继续了下去,“这个阵法一旦开启,是不可逆的。”
已经背对着狄仁杰的元芳,忽的停顿了一下,“大人真是坏心眼呢,明明心里是那样渴求终结一切,却把选项扔给了元芳,”缓缓转过身的依旧是一张与平常无异的笑颜,“元芳说过,此生所有的一切都将献给大人,无论大人渴求什么,定将竭尽全力,”语未尽,却是不由停顿想要止住周身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大人,请下令吧。”
这就是自己的元芳,明明害怕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却还是能这么倔强,狄仁杰的心中有些东西明了了起来,可此时并不适合思考那究竟是什么。他压下心绪,一如平常和元芳一起完成任务时的语调,“把血滴在阵眼的符石上,”紧接着的话语抢在了刀落在元芳手上之前,“等这次结束,一起去看长安城吧。”
微不可闻的答应,在血与泪滴落在符石中央的那一刻被周围阵法开始崩坏的声响吞噬。接下来的一切,都如同狄仁杰撰写的剧本,没有丝毫的偏差。虚弱的魔种被金色的令牌残酷的镇压,不知名语言的祈求,在没有温度的金棕色眼眸里,没有获得一丝一毫的怜悯。直到那气息彻底断绝,灰黑色的气消逝在了这片荒原。
冰冷到毫无生气的狄仁杰骤的收敛了气息,眼中带着些许希冀和坚定,向着阵眼处那已经没有了声息的身影走去。脸上很安详,即使狄仁杰知道,感受自己的生命力被一点点抽走是何等的绝望,一滴血泪从眼眶中滑落,像是要噬人的困兽,却没有发出任何嘶吼或呜咽。摸出元芳身上无比熟悉的暗镖,扎在了心口,任鲜血流淌在地上,他知道元芳一直渴求的是什么,现在他可以给予承诺,“永不离弃。”并行的血契达成,狄仁杰没有浪费借由规则争取到的少许时间,打开了承装着妖花的盒子,将它喂入了元芳的嘴里。
渐渐的,原本已经变得微冷的身体开始恢复了一定的温度,停止的心跳也有了疲惫的搏动。狄仁杰松了一口气,这只是一个开始,可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抱起了在地上的元芳向着长安城走去,垂下头在他的耳边呓语,“走,我们回长安。”
武则天再见到这个毫不留情面离开的男人,已经是那次会面的两年后。入目最为刺眼的,莫过于狄仁杰满头的银发和难掩的疲惫之色。已经决定放下这个人了,却还是无法抑制心底微刺的疼痛,“怀英,你……”
狄仁杰并不想回答女帝的疑问,先发制人的提问,“梦魂花的解药是什么?”
梦魂花并无解药,女帝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可狄仁杰眼底微黯的绝望色彩,像是捏住了自己的心脏,“怎么?狄先生用了那个花?给谁?”刻意露出漫不经心的姿态,试图让他不再察觉自己的欺骗。
“我的一位……重要的人。”狄仁杰斟酌着,最终说出了这样的话。
“能被狄先生看上,真是幸运呢……”武则天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扎在皮肉上,“那么狄先生愿意用什么代价来解着梦魂花,这代价可是不轻。”
“狄某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只要陛下能够救他。”狄仁杰单膝跪在了女帝的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尊严,仿佛也可以被踩在脚下。
女帝的眼眶有些发热,自己曾经深爱着的骄傲之至的少年如今跪在自己的面前,放弃尊严放弃自由,却是为了救其他的人,指甲碾过的地方尽是血痕,人也不自觉的有些癫狂,竟是大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
看到那个躺在温玉床上的少年时,女帝单排心头不由一颤,浓郁的生气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灵魂的波动却接近于死寂。这是梦魂花的原因,它使得灵魂进入梦魇之中,历经的一切可以说是真实,但如果无法醒来,对于醒着的人来说,一切不过是无法看见的虚幻。自己警告过狄仁杰,非死慎用,那少年必定是死过了,可这浓郁的生气……“为了他,你做了什么?”女帝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轻颤。
“我协助了一位枭雄,数日前献祭了方圆十里的所有佣兵,”狄仁杰平淡的语调仿佛只是除掉了门前的杂草,“他需要鲜血的秘法,而我需要剥除出来的生命力。”
女帝已经明白他做了什么,取出了胸前挂着的海洋之心挂在了元芳的脖颈上,“如果有一天,海洋之心开出了花朵,那么他不日便将醒来,有海洋之心在,他绝不会死去。”他的心中已经没有自己了,女帝心知肚明,不再留恋,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从那日后,狄仁杰在长安扎下了根。佣兵里少了一个传说,长安里多了一位执法严明的治安官。
元芳是害怕着的,走向阵眼的那一刻,直觉与本能都叫嚣着让自己离开那里,但这是大人期望着的,所以绝对不会后悔。
“大人真傻,让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动摇了。”
“好像越来越喜欢大人了,要是被发现就不能待在大人身边了吧。”
“别再纠结了大人,这样的复杂不应该属于你。”
……
“小老鼠,你这样为他牺牲,可他只把你当做祭品,值得吗?”那是魔种的挑唆。
“他可不会在意一个祭品的死活,不如在被牺牲之前,干掉他。”
“滚。”李元芳沙哑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不似任何时间里的温驯或柔和,冷漠且愤怒着,“如果你要说的只有这些,那么准备迎接自己的死期吧。”
素来果决的大人为了自己如此的动摇,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内心里是何等的窃喜和甜蜜,可我不应该成为大人的障碍。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元芳这样想着,大人应该更加自由的……周围很冷,可元芳觉得很甜。
死寂里,一片黑暗,这就是死掉了的感觉吧。见不到大人,感觉有些寂寞……做到了为大人而死,真的很幸福呢……如果灵魂能够流泪,那元芳必已被泪水模糊了面庞。
光亮突然重新出现在了视野里,元芳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放在一个血色弥漫阵图上,鲜血染遍的黄沙变得有些可怖,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他也出现在了视野里,和那个曾经被警告是危险的人的佣兵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元芳想要再近些,却被重新笼罩而来的黑暗挡住了,但这给予了他希望,没有死,自己还能够回到大人的身边。
在黑暗中摸索,但无从获取出路。燃起的希望渐渐的,被更深的绝望笼罩,孤独……思念……黑幕之下,一切都变得很冷很冷,但也有温暖的感觉,那份温度来自于胸口。灵魂是没有心脏的,那胸口结实跳动着血色究竟是什么?胸口处延伸出一条细微的红线,没有其他的选择,元芳不愿停滞那样无望的孤独中。只要在前进,就一定有希望,大人肯定也会这样选择的吧。带着最后的执念,元芳沿着红线的指引走了下去。
这是元芳沉睡的第四个年头。狄仁杰看着眼前人还在寐中的面庞,心中愈加苦涩,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呢?痛苦四年如一日的缠绕在心尖,凑近自己渴求的那人的身体,毫不犹豫的激烈亲吻了上去。唇舌交缠,虽然得不到回应,但靡靡的银丝依旧是从嘴角滑落,轻啄过入梦人的嘴唇,像是在雕琢某件珍贵的工艺品,不带一丝亵渎的意味。
“调皮的你,还要淘气多久。”不同于当年的温和语气,充斥着宠溺与悲伤。该是办公的时间了,虽然不舍,但狄仁杰还是整理好自己和元芳的妆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正值春日,院中的山楂树正抽出新芽,生机布满着院落。打扫的下人们纷纷对狄仁杰行礼,狄仁杰也一一简单的回应,这对四年前的他而言,兴许是不可能的。四年能够改变很多,包括让已经疯狂了的心变得沉寂,抑或是明白她的苦心。感激不是没有的,但对于她,爱慕之情早已消散在了最初的背叛里,狄仁杰看的很明白,现在的自己做好臣子该做的,那便是最好的报答。
一年前,狄仁杰一改以往两年的纵容,以雷霆之势彻底稳定了长安,至此,女帝终于获得了这座未来当之无愧帝都的绝对掌控权,而他则是作为世人眼中的狄公成为了公正严明的判官。
一切都格外平稳,只余下屋中静谧无言的元芳成为了难以言喻的伤痛。只有那海洋之心的内部开始出现红色的线条,缠绕间逐渐勾勒出花的模样,这成为了坚持下去的支柱。
时隔三年,冬天的寒意也赶不走春节将至的喜庆。只是与外界截然相反,狄仁杰的府邸里依旧是冷冷清清,仆人们被遣回家中与家人团聚,七年来都是如此。越是热闹,越觉得悲戚,不如冷清些的好,已经成熟如磐石般的狄仁杰,少有的赞同了这年少时自己的幼稚想法。只想自己静静的陪在屋中,看着元芳胸前那朵几近成型的花朵和还未苏醒的他。
靠在床边,拿着酒壶徐徐的饮着,对元芳倾诉着琐碎的事情,“今年山楂树的叶子已经全落了,希望秋天能像上一载那般结一树的果实,这样你醒来了就有新鲜的糖葫芦吃了,”想象着元芳看到糖葫芦是满心欢喜的表情,狄仁杰也勾起嘴角露出会心的笑容,“只是上一年我尝过的山楂都很酸,今年要提前准备多些糖来了。”
“曹操那个老家伙也终于有喜欢的人了,”不知是否是烧酒的原因,狄仁杰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没完没了,“说起来你可能不认识,是个佣兵,名气不比我小,荒漠里的人总喜欢称呼他为不羁之风,只怕会是一物降一物吧。”
……说了很多的话,东扯西拽的,始终只有狄仁杰一人在说。蓦然的,言语不再接下,沉默着。再响起时,就是如过去般清冷的语调,站起身来,趴在元芳的耳边,磁性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我后悔了,元芳,”又像是小孩子般的撒娇,“你回来好吗?”絮絮低语又延伸向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方向,“如果你醒来了,我就给你做一辈子的糖葫芦。”
“真的吗?”
“当然。”
“恩?”
后知后觉的狄仁杰仿佛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可尾音上如同孩子般的甜腻听感,拨动了脑海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幻想了无数次能够再听到这个声音,此时确确实实的听到了,魂牵梦萦的那个声音。半个身子几乎扑在了床上,紧紧抱住了那个声音的来源,“我不想醒了,让我再醉会吧。”形如醉酒者的任性,却无法掩饰略有激动的颤抖。
“大人,我回来了。”元芳费了些力气从狄仁杰的紧箍中起身了一点,也抱住了他,抱住了有些消瘦的骨架,下颚贴在令人心痛的银色长发上,泪水无法阻止,“那里真的好黑,可是我知道大人在等我。”是的,心口处的那份温暖,无法计数的每个日夜都是这样挺过来的,就像是一直被远方的声音呼唤着名字。
“你恨我吗元芳,我欺骗了你。”狄仁杰语噎着,却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即使有可能得到的答案,沉重到无法承受。元芳必是恨着自己的吧,全然的信任,自己却只把他当做道具,这样的自己……
“如果大人觉得这是欺骗的话,那么,元芳也欺骗了您,”元芳明白的,大人是如何的懊悔着,心灵的声音在自己的耳中无所遁形,声音很颤抖,本就沙哑的声音更是无法掩饰的不安,“元芳对您的感情,不是感激,是种扭曲了的爱恋。”
元芳闭上了眼眸像是在等候最终判决的犯人,可他等来的只是沉默,以及唇上突然交织而来的温暖。口腔被浓烈的酒气侵入,有些微呛,但触感却不令人讨厌,舌与舌的交缠划过牙龈,本就温暖的温玉床上,燃起了一丝异样的热度。
“大人……?”被深吻吻到七荤八素的元芳,带有着深深的不可置信。
“明白了吗,元芳。”此时的狄仁杰金棕色的眼眸比任何时刻都更像是个魔鬼,像是在诱拐着天使一同走进炼狱。
“可这种情感……哈……是不对的……”元芳想要挣扎却被狄仁杰偷袭了耳根,脆弱的部位被舌尖轻舐口中不由露出细腻的喘息。
狄仁杰停下了片刻,“如果这是罪,那么,我早已罪无可恕了啊……”接着掀开了被子露出其下的胴体,右手滑向了元芳的下半身。狄仁杰轻轻握住了那青涩的尚未**的地方,元芳不自觉的感受到一阵颤栗,“大人?”尾音依旧沙哑却沾染上了**的色彩。
“把一切都交给我。”些许的疯狂,些许的渴望,这是狄仁杰的眼神中传达的。
技巧性的上下**着欲望,**扩散到元芳的全身,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轻喘。从未被人碰触过的地方无比敏感,此时只能诚实的做出反应,一点点肿胀了起来。狄仁杰空出了另一只手,推开元芳上身碍事的衣物,细细的揉搓起胸前的那点茱萸,另一边也并未被冷落,低头被含在了嘴中轻柔的吸吮。很快胸前的两点都像是充了血般的红晕,身体升腾起稀薄的热浪笼罩在周身,轻微的触碰都能让元芳变得更加敏感。
“大人……好……好奇怪……”元芳终于在下身手指撸动的间隙里,带着颤音的说出自己身上感觉到的不对劲。
狄仁杰抬起俯身在胸前的额头,转而安抚性的亲吻元芳的眼睑,一路向着耳根偏去。元芳只觉得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眼角中满溢的情欲却因为少年人的姿态有了别样的情趣,身体不自觉的在狄仁杰怀中扭动,摩擦着他身上更为灼热的一个地方。
像是在惩罚元芳不乖的扭动,狄仁杰舐咬着敏感至极的耳尖,这使得元芳落下了几滴生理性的泪珠,澄澈的眼眸也跟着朦胧了许多,下身微微渗出汁液,脸上浮现出难耐之色,“大,大人……求你……”
舔过元芳脸颊上的泪珠,将下体滴落的粘液沾湿手指,满满接近入口紧闭着的花蕾。突然失去抚慰的前端像是想要追寻那份**,向着狄仁杰的身侧更贴近了几分,带着魅惑的气息。狄仁杰不再等待,手指轻巧的滑入,埋进了花穴里。
不适与轻微痛楚使得元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很快狄仁杰的另一只手安慰起了被冷落的前端,痛楚被热流抚熨,抛掷到九霄云外。
“啊……哈……大……人……”低低的娇喘让房间内荡起春意,同时**的紧绷也减弱了几分。趁着这个机会,狄仁杰反复探寻着**中的褶纹,寻找到了那一点。
一面**着前端,一面来来回回的刺激着那样一个点,这使得元芳剧烈的扭动身体发出无法连续的淫喘。可身上的人没有就此收手,更加剧烈有感觉的摩擦,让初经人事的元芳像是溺水的小兽,无力的抱住了狄仁杰这棵稻草。元芳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大脑里一片空白,紧接着就在顶端释放了出来。
“不要……大人……”元芳有些可怜的祈求着。
“不可以说谎,元芳,明明这里还在说要……”磁性的声音在欲望的驱使下充满了魔力,紧接着本以抽出体外的手指,刮过方才释放得到的液体,再次探入了花蕾中。
已经缴械投降了的前端也被重新揉搓抚慰,花蕾像是有些贪心的软趴趴吞入了三根。痛苦之色已经完全从元芳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和身体里蛰伏着的野兽般的渴求。
手指从体内退出,不似元芳那般纤细的**抵在了**,顺着液体的润滑,像是被贪心的吞咽进了身体内。两个人的温度交杂在一起,渐渐的升华到了情欲的顶端,只余下缕缕**,从股缝间滑落。亲吻再度落下,此时的亲吻不是占有般的激烈,而是宣誓般的圣洁,“让我再罪无可赦一些吧,元芳。”
理智暂回的元芳也流淌下喜悦的泪水,“大人……我爱你……”
或许室外很冷,可此时,一室生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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